虚 室 生 白（散文）

静静地在灯下看书，静静地被一种氛围笼罩着，静静地朝着踏实的希望奔去，一步一个脚印！也许，这就是找着北的感觉，坚定又单纯，单纯到单调，像是疲惫中登上了久久盼望的列车，在单调的咔嗒声中前行，即使穿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隧洞，也不担心迷失了方向而害怕那黑!

我喜欢这种状态，喜欢得心里发颤，喜欢得让人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喜欢之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好像人站在美丽的山林间，远远地看西下的夕阳，那燃烧的余晖一点点落下落下，有一种无可挽回的美，无可挽回的凄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心真是一个求全贪吃的孩子，对过往的一切都有一种怀恋，甚至对迷茫岁月里那份全方位散漫的感知，那份看不清方向的寻找，那种悬在半空中挣扎踢腾的无着无落的恐慌，还有那种种芜杂而不可明状的况味都怀恋不已吗?都怅怅然不舍得放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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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翻起世界名画，映入眼帘的第一幅画就是《达.芬奇老年自画像》，霎那间让我感动异常：老人沉郁苍桑深邃宁静而又磅礴的内心，冷静得能穿透一切的目光，万物皆在又不在，我在万物中又不在万物中的那种气度，和这世界一体，又个体于这个世界的神情深深地折服着我，线条精准传神到多一点少一点就可能改变整个人的表情，而支撑这表情的内心就是安静，是阅尽沧桑通晓世事穿透本质的干净和洒脱，是超脱于得与失，对与错，爱与恨之上的平静……我似乎看到世界突然寂静无声，只有他对着镜子静静地画着自已，只听那笔尖在纸上沙沙地响着……

这时候，手机上忽然发过来一条信息，是无意间获得了一个小赞扬，看到消息的瞬间，没有惊喜，却有一种小小悸动，犹如一朵似有若无的花开了，可是很快就谢了，内心里好像有一道白光倏然而过，很快就与我不相干了!

我忽然心生疑惑：什么是与我相干的呢?是啊，什么是与我相干的呢?一个词从心底里冒出来：经历！经历在我就是每天遇到的事是否惊动了内心，是否在惊动之后，还有深刻的体悟、觉察在心里，是否有体悟、觉察之后做了归纳整理，变成智慧的根苗栽种在心里，那经历的“经”字，在我为惊动的“惊”，没有惊动就是漫不经心，那“历”字在我就是是否深刻入心!

也许，我期待的是每天是否有新的营养注入，是否有拔节的生长，是否还有发现的惊喜和创造的动力！这时候我真切地感到：赞扬也好，毁誉也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都像一个无意义的空壳，它来它去，只是一种瞬间的事儿，倏忽之间就消失掉了！而所有的一切都是瞬间！瞬间过后，一切归零!这也许是另一种安静。就像一棵迎风站立的树，风只管呼呼地吹，树不必开口，也不必在意。风过后，树还是那棵树，而且迎过风的这棵树还越长越大，还开满了花!所以很多时候不必开口，不必表示！开了口，表示了，就败坏了沉浸在生活中的那种心劲和氛围!

这也许就是人安静的时候，这安静让人犹如一株根部深扎的树，任凭风雨飘摇也岿然不动；这安静让我们一步一个脚印行走在自已的路上，沉浸在创造的快乐中；这安静让我们身处闹市，也能感受到清清流水杆杆翠竹疏疏斜阳和所有清凉之物揉和在一起的清明和澄辙；让我们好像身在一片开阔之地，四野的清风徐徐吹来，有晴空有碧水有绿树有青青的莲叶和晶莹玉润的花开，有细细的苇叶在水中写意的倒映和野鸭安闲的游弋；这安静让我们拥有一种无味无觉晶莹剔透的恬适，让时光如可触可摸的活物，清润荏苒地在周围生长……

是的，这就是安静，一种处在快乐与痛苦之间的那种状态，是既不快乐，也不痛苦；既不寂寞，也不孤独；是你来也好，不来也好；出去也好，不出去也好；自己一个人呆着也好，有人和你在一起也好；是既不想别人，也忘了自己……这时候，忽然想起庄周老先生的话：瞻彼阙者，虚室生白，吉祥止止!

忽然觉得这样感知安静的时候，也是一种抬头和惊动，是另一种不安静。所以，就这样享用这份安静吧，直到无知无觉!

作者简介：孟玉璞，中国散文学会、河南省作家 协会会员。1994开始，先后在《雨花》《中华散文》《青年博览》《广州日报》《扬子晚报》《西宁晚报》《人民政协报》《人民日报app.人民号》《人民网.人民资讯》搜狐、腾讯新闻、中山日报app等数十家报刊杂志、新媒体发表转载散文随笔数百篇。出版有散文集《生活的缝隙》(陕西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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