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拂晓时,我仿佛又听见了一阵喧嚣那是离去的人群。他们曾经爱我,又忘了我;空间,时间和博尔赫斯已把我抛弃。”
他从睡梦中惊醒,入目一片黑暗。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局长摸索着从地上站起来,身下似乎是粗糙的瓦砾。
他记得自己被人打晕,按理说管理局的人会来接应,可这里绝不可能是管理局,也不是流民寨。
忽然,地面上荧荧蓝光一点点升起,异方晶片的光芒逐渐把周围照亮。这里一片荒芜,只有断裂的钢筋,崩裂的水泥,建筑残骸层层堆砌,像被狂厄力场摧毁殆尽的黑环中心,风暴之后,唯有异方晶作生机。
但这里没有死役,没有怪物,甚至平静无风。
是梦境吗?
局长抬腿往前走,没察觉到双脚脚踝已被缠住,猝不及防地向前跌倒。
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来袭,有什么东西紧紧揽住他的腰。
他低头一看,竟然是怪物的触手!
局长立刻伸手使用枷锁的权能攻击它,可是却发现自己感受不到体内枷锁的力量,也感应不到枷锁另一端的禁闭者。
他不由得怔愣一瞬,只是一瞬,更多的触手无声地从背后伸来,意图贴近他。
局长扭身奋力反抗,躲避触手的袭击,但只是在做无用功。
每一步动作都落入圈套,他很快力竭。
脚腕上湿滑的触感缓缓收紧,如同巨龙收拢宝藏。
他刚掏出腋下藏着的枪,手腕就被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蠕动的触手将他拽离地面。
枪掉落在地面上摩擦碰撞,隐没在黑暗的缝隙。
腰间触手默默攀援而上。
来不及慌乱,一道阴影逐渐从背后逼近。
“是谁!?”
帕尔马?还是不知名的骸?
局长欲扭头察看,却已被冰凉的触手缠绕住脖颈,人最脆弱的部位。
无法回头。
触手越收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窒息感如同死神降临。
他吊在空中,如同钉在十字架上受罚的耶稣。
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吗?
生理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局长下意识闭上眼,却感到眼睑上覆盖了一片湿润。
一条触腕正排过局长的眼睛,擦拭流出的泪水,竟然恍如亲密的情人之间饱含爱意的关心。
“局长….....”
熟悉的称呼忽然闯入耳朵,是含糊不清的呢喃。
“唔……..
局长下意识睁开眼睛想应答,视线却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瞳。
原来背后的阴影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前。
再细看,这是…….他的脸!?
这个人身穿管理局外套,与局长一模一样的衬衫西裤,只有眼睛颜色和头发不同。这人…….或许不该称作人,因为他的脖子处悬浮着一圈如静脉血液样暗红色的枷锁,铁灰色的头发被瞳孔溢出的狂厄力量向后撩动。
与地狱之门下那个被枷锁控制的狂化局长如出一辙。
几根粗壮的触手从他背后外套下延伸而出,昭示着他罪魁祸首的身份。
“枷……锁……枷锁…….”
这个怪物张口,用局长的声音讲话,不过更加低沉,带着内海的回音。
明明指向不清,偏偏局长能意识到它是在回答“你是谁”这个问题。
它是自己的枷锁!?
无法回应。
枷锁仿佛才发现,触手给予了局长莫大的压力,终于放松对脖子的束缚,与他一同落在地面。
所有的触手一下子温柔起来,变成深沉的拥抱。
他得以喘息。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到所有声音放大一百倍,男人急促的呼吸和触手绞缠发出的“咕啾”声清晰无比。
灰色的眼睛与深不见底的黑色双目照镜子般对视良久。
那双纯黑的眼睛,没有映像,如同深渊。
而局长跌入其中。
意识割裂开来,同时进入两具身体。
谁是镜中虚影?
他开始分不清,分不清是自己看着枷锁,还是枷锁看着局长。
沉沦,沉沦……
枷锁蚕食着四周的散发着光芒的异方晶片,肩上悬浮的赤红色环状物不断吞噬刺出的蓝色,壮大自身。
局长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臣服……臣服于……”
枷锁伸出手臂,环抱住对面的男人,触手自动避让,依依不舍地离开男人的身体。
它收紧臂膀,将他搂抱得更加贴近自己。
似占有,似掌控,又似对爱人轻柔的安抚。
可是尖锐的机锁张牙舞爪,靠近得几乎要刺穿局长的颈动脉。
然而鲜血四溅的场景并未出现。
环状枷锁穿过脖颈,犹如水流拂过,毫无阻滞。
两个外貌一模一样人交颈拥抱着,紧密得能透过衣物感受到一颗心脏鲜活的跳动,几乎融为一体。
“嘭嘭——嘭嘭——*
时间慢慢消失,异方晶也慢慢销蚀、暗淡。
黑暗重来。
枷锁终于又有了动作。
它微微与他分离开来,虔诚地低下头,在局长的心口落下一吻。
这一吻仿佛穿透皮肤,掠过肋骨,真实地刻印在了他的心脏上!
藏在身体深处的心脏猛地惊颤,刺痛如蛆附骨,局长灰色的眼睛终于有了聚焦,溺水的人浮出水面。
脊背一阵阵战栗,他现在无比清醒。
黑暗中闪烁着赤色的光芒。
面前黑色眼睛的怪物微微低着头,在局长唇角落下轻吻,柔软得仿佛周围疯狂蠕动的触手和它毫无关系。
杀死这个怪物,重新掌控枷锁!
该臣服的,是枷锁!
“我给你关于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掌控!掌控枷锁!
杀死他!
他现在无比清醒!
他已不会再恐惧,不会被枷锁控制。
不过是一道幻影!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掌控枷锁!
枷锁化作的怪物似乎说着什么,他顾不上。
男人猛然动作,一把将怪物推向废墟,看着折断钢筋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左胸。
不知道何时,那怪物已将肩上环绕的枷锁收拢到体内,不见了。
鲜红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
他试图走过去,彻底掌控枷锁,可是发现自己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怎会如此?
双耳一阵阵刺耳的嗡鸣,回荡在大脑。
局长垂下头,这才发觉尖锐的钢筋贯穿了他的胸腔,血液正顺着冰冷的钢筋滴落在地面。
没有了触手的束缚,纤瘦的男人跪倒在地,如同大厦崩塌,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苍白,呈现颓败的病态,灰色发丝无力地垂落,原本挺拔的脊背此时如折断的竹子,狼狈至极。
这场景似曾相识。
血色盛开,内海的花。
我……臣服……于…….
赤红的枷锁从伤口流出。
“你。
天空骤然发出白得耀眼的强光。
世界颤动,地面崩毁,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
男人跌入其中。
坠落,坠落……..
他从睡梦中惊醒,入目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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